清平调三首（一）

【唐】李白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是李白的名作《清平调三首》的第一首，诗词大意是：云朵想变成她的衣裳，花朵想要她的容颜，她的美丽如拂栏春风中露珠滋润的浓郁花色一样美艳。她如果不是群玉山头才能看到的仙子，那也一定是瑶台月下才能相逢的女仙。

可能有人问了，这位具有神仙姿容，艳压群芳的女子是谁，让诗仙李白一口气写了三首诗词如此赞叹？答案是跻身古代四大美人之列有羞花之美的杨玉环。

据《全唐诗》题注记载，天宝年间（大约公元743或744年），李白为翰林院白衣待诏。此前，宫中引进种植了一些牡丹花，其中有四种牡丹分别为红色、紫色、浅红和白色，被移栽到了兴庆宫池东侧的沉香亭。牡丹花盛开后，唐玄宗趁着夜色去观赏，杨贵妃乘坐步辇跟随。为了助兴，李隆基下令从梨园弟子中挑选了最出色的十八人前来奏乐。宫廷首席乐师、也就是“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的李龟年手捧檀板，领着其他歌手准备歌唱。李隆基忽然说：“这是欣赏名花，还有爱妃相伴，怎么能用旧乐词呢？”于是命令李龟年手持金花笺，选诏李白写新歌词。此时的李白昨晚喝醉了酒，还没完全清醒，但接到诏令后即文不加点，一挥而就《清平调》三首。李龟年拿着歌词回来唱歌，杨贵妃手持镶有七种宝石的“颇梨七宝杯”，倒上产自西凉州的葡萄酒，高兴地接过歌词。

此时，李隆基也拿起玉笛吹奏唱和，每当换曲子的时候，就故意拖长音符，显得很是情意绵绵。杨贵妃喝完酒，收起绣巾，向李隆基深深鞠躬拜谢，现场气氛达到高潮。从此，李隆基对李白开始另眼看待。

然而，曾经自诩“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李白，对御用文人生活日渐厌倦，开始与贺知章等人结成“酒中八仙”借酒消愁，甚至“天子呼来不上船”，在高力士等人的诋毁下，被唐玄宗日渐疏远，最终被赐金放还。关于这段公案，稗官野史传说颇多，莫衷一是。最主流的当属李白醉酒时奉诏起草诏书，李白摆起了架子，命令高力士给自己脱靴子，得罪了高力士。

而据段成式《酉阳杂俎》则记载说，李白名播海内，唐玄宗听说后在便殿召见。李白“神气高朗，轩轩然若霞举”。唐玄宗情不自禁忘记了自己是万乘之尊，下令赏赐新鞋。李白于是伸出双脚对高力士说：“给我脱靴子”。高力士无可奈何，只得照做。等李白离开后，唐玄宗指着李白对高力士说：“这人就是个穷相”。据说从此后，高力士把为李白脱鞋视为奇耻大辱，并趁机对歌颂杨贵妃的诗词进行了恶意解读，告诉杨贵妃说这是把您比作赵飞燕，杨贵妃从此也恨上了李白。

由于众说纷纭，真相究竟如何现在已很难说清，下面我们重点欣赏一下李白先生的《清平调》三首的艺术风姿，后两首诗附在文章最后，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稍后阅读。

《清平调三首》是一组高度浪漫主义的诗歌，也是李白诗歌艺术的代表作之一，体现了他惊人的想象力和精湛的艺术技巧。

首先，诗人以花喻人，以虚写实，通过丰富的想象力和比喻、拟人手法，将美色与花、月、云等自然景物相互映衬，渲染了杨贵妃的绝世风华，让人由比喻而联想到杨贵妃的绝世容颜。例如，“云想衣裳花想容”“一枝红艳露凝香”“名花倾国两相欢”等，不着痕迹而写尽美色，且赞美惊叹之情溢于言表。与王昌龄“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以及崔护的“人面桃花相映红”等，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其次，诗歌将自然景物赋予了人的情感，如“春风拂槛露华浓”“云雨巫山枉断肠”“解释春风无限恨”等。而且，三首诗都有着不同的侧重。第一首侧重从空间角度着笔，把读者引入花色与美人相映照的沉香亭。第二首从历史角度入手，把历史人物进行今昔对比，抑扬结合，突出今日之美，手法精妙。而第三首重回现实场景，写沉香亭盛况。这样有开有合，且遥相呼应，堪称神来之笔。

还有，诗歌借用了历史典故和神话传说，增加了诗歌的文化内涵和意境深度。例如，“群玉山头见”“瑶台月下逢”“云雨巫山”“汉宫谁得似”等。这些典故和传说都是与美女或爱情有关的故事，与杨贵妃的主题相呼应，也显示了李白广博的学识和深厚的文化底蕴。

最后，诗歌结构上有层次感和节奏感，每首诗都由两个对偶句组成，前四句写杨贵妃与自然景物的比喻，后四句写杨贵妃与历史典故或神话传说的比喻。每首诗都从远及近，从虚及实，从高到低，逐渐收束到沉香亭北这个具体的场景。这样既有气势的开阔感，又有情感的聚焦感。

文章最后附上另外两首，请欣赏：

其二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其三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大众日报客户端记者 武宗义 报道；插图：山东泰安书画名家 娄本立）

责任编辑： 武宗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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