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乱”字当头又一年

□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 张志新

又到一年盘点时，2023年的美国仍是乱象纷呈的一年。这一年，世人见证了美国众议长的两次“难产”，联邦政府两次面临“关门”危机，美联储激进加息甚至引发金融动荡、祸及欧洲，经济虽然躲过衰退风险，然而由于屡屡突破债务上限，公共财政不可持续的迹象已经浮现。这一年，面临俄乌冲突和加沙危机，美国被迫两线作战，然而美西方对乌克兰无休止的援助已经疲态尽显，对以色列无原则的支持更是引发美国国内的分裂与世人对美国式虚伪的批判。这一年，中美关系在年底之前触底回稳，旧金山会晤开启中美关系新的篇章。在所有的乱象与希望之中，2023年美国政治所遭遇的挑战可谓前所未有。

正如美国外交学会前主席理查德·哈斯在他的新书《义务法案》中所言，美国的外交政策始于国内，然而目前对美国安全与稳定最紧迫和最重大的威胁不是来自国外，而是来自内部。换言之，哈斯认为处于危险之中的是美国民主的结构。2023年，美国民主遭遇的冲击主要来自三个方面，即司法政治化、政治司法化，以及民粹主义对选举政治的裹挟。

通俗地来讲，司法政治化就是在美国司法程序被用作政治斗争的武器，所谓的司法独立和司法机构政治中立完全被抛在一边。2023年5月，美国司法部就前总统特朗普“通俄门”调查发布“达勒姆报告”，正式确认特朗普无辜。报告称，特朗普及其竞选团队均未与俄罗斯勾结、也未影响2016年大选。该结论一出，各方哗然。如果说之前民主党和自由派媒体有多么言之凿凿，现在就有多么颜面扫地。调查人员花费了四年时间和数千万美元寻找证据，最终一无所获，只是让纳税人的钱“打了水漂”。报告公开不久，特朗普在社交媒体上写道，“达勒姆报告”显示“美国公众被骗了”。特朗普的女婿库什纳则表示，整件事都是场“恶心的游戏”，整个调查“不过是一场政治迫害”。毫无疑问，“达勒姆报告”的推出撕开了美国司法政治化的最后一块遮羞布，它的结论如何令人不可思议，它产生的过程就如何让人匪夷所思。说到底，当民主党主导的调查无法得出令人信服的结论而最终承认嫌疑人无辜的时候，民主党是在狠狠地打自己的脸，也是打司法部的脸。

令美国民主颜面受损的还不止于此，美国众议院推动对拜登的弹劾调查则是明目张胆的“政治报复”。这就是所谓的政治司法化，即通过弹劾等法律手段实现自身的政治目的，看似依法行事，实则滥用法治以实现政治目标。今年12月2日，众议院议长约翰逊宣布，他将继续推动众院共和党人对拜登弹劾调查进行投票，称“宪法要求众议院遵循真理，我们有责任这样做，我们无法阻止这个过程”。其实早在去年11月，共和党赢得众院控制权后，即表示将调查拜登及其家族的商业交易。今年9月13日，前众议长麦卡锡在党内右翼压力下宣布对拜登展开弹劾调查。白宫法律顾问办公室发言人12月2日声明说：“这是毫无根据、出于政治动机的企图，旨在用谎言诋毁拜登总统。”

民粹主义对选举政治的裹挟则是2023年，乃至2024年美国大选中都将继续延续、且呈难以撼动的趋势。近期，科罗拉多州最高法院裁定特朗普因参与“叛乱或暴动”在该州不具备参选总统的资格，引发特朗普能否参选2024年大选的种种猜测。就在12月2日，美国地区法官丘坎特曾裁定，关于特朗普涉嫌煽动其支持者在2021年1月袭击国会大厦一事，特朗普不具备豁免权。丘坎特的裁决使特朗普离面对陪审团的指控又近一步。不过特朗普并未认罪，并指控检察官企图破坏他的竞选活动。而此前的10月2日，保守派占据多数席位的美国联邦最高法院曾表示，不会因为特朗普涉嫌煽动2021年的国会山骚乱事件，而对其竞选总统的资格提出质疑。

8月初，据路透社/益普索调查结果显示，如果特朗普被判犯有重罪，大约一半共和党人不会投票给他，这说明法律问题已经对他的2024年总统竞选构成了重大风险。然而，该调查也显示共和党人普遍赞同特朗普宣扬受到“政治迫害”的指控。75%的共和党受访者认同针对特朗普的指控是“出于政治动机”，20%的人不认同。此外，今年4月以来，特朗普利用自己被起诉的机会，不仅大肆吸纳竞选捐款，还在党内提名竞争中扩大了对德桑蒂斯的领先优势。

毫无疑问，如果特朗普果真如愿再次与拜登在大选中对决，从目前的民调看，他再次入主白宫的概率仍然相当之大。而这也为美国民众提出难题，并可能切切实实给美国的国父们一记响亮的耳光。如果说，美国宪法的制定者有意设计出代议制民主，从而避免类似特朗普这样的蛊惑人心者凭借民粹主义浪潮而上台。然而，共和党为实现入主白宫的目的，甚至不惜“委身”和纵容特朗普对选举制度的破坏。如同英国《金融时报》首席经济评论员马丁·沃尔夫所言，美国接纳一个公开否定自由民主核心原则的人和政党，会让信奉自由民主的人感到沮丧，而且美国的这种背叛其影响怎么夸大都不为过。从这个意义上讲，特朗普如果在2024年重新上台，对美国民主的冲击不容忽视。

【作者简介】

张志新：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研究所副研究员，博士，主要研究美国政治与中美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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